醒不来的梦

由关节引发的……

黑暗中传来的脆响，他抬起腿又落回原地。
随着重心的偏移，他的右脚脚踝发出那种滑稽的、有弹性的一连串动静，好像那块可怜的踝骨已经碎成块，骨头渣泽在关节的方寸之地挨紧了摩擦。
它们此刻的关系，比连成一体时还要紧密。只希望它们自己磨得圆滑，莫要露出尖刺来伤了对方。
抬腿的那一步，不是他的脚无处可落，只是屈起再伸直，膝盖悄悄地“卡”了一声表示抗议，大概就像一滴水从叶子上滑落那么轻。滑液在这儿可不起作用。
如果蹲得狠了，胯骨则会先于膝盖作出呻吟——或许是尖叫也说不定——谁知道呢，反正只有他自己能听见。
他轻易不会将手臂举过头，扭动的肩膀就像没上润滑油的摩天轮一样，转半个阻碍重重的圈。

“只是活动活动，就发出这么大的声响，实在是不好意思。”他想。

“疼不疼？”陌生人担忧中不乏怜悯的典型语气。
“不疼。”
他轻笑一声权作感情上的回复，右腿毫不犹豫地直接蹬直，手指向另一只手腕部一闪而过的白光，那是光明之箭。
“这儿疼。”他说。
儿化音还蛮好听的。

少女清亮的声音往下压：“若哥哥，你怎么了？”
“没事儿。”温柔喑哑的男声穿过层层黑暗，宛如唤一声再平常不过的“宝贝儿”。

“这话我听得多了，别敷衍我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尾声